过去一周时间,“到此一游”风波占据着社会焦点议题的位置。
事实上,这并不是“中国游客的不文明行为”首次被诟病,但新出炉的一组数据给中国游客增添了不同寻常的底色。今年4月,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发表报告说,2012年,中国境外旅游消费达到1020亿美元,占国际市场9.5%的市场份额。也就是说,国际旅游每消费10元,中国游客就贡献了1元。
记者了解到,2000年,中国海外旅游的游客人数为1000万,但去年,这个数字已经上升到8318.27万。相匹配的是,旅游消费额同样也增长了近8倍。2005年,中国境外消费尚排名世界第七,此后陆续超过了意大利、日本、法国和英国,到2012年,中国已超过德国和美国,成为第一大国际旅游消费国。中国人出境旅游,已经走向平民化和普遍化。
在观察者看来,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出境旅游发展史,其实是中国全球化的一部分,也是国人与世界对话、碰撞、交流、学习、融合的过程,面对“到此一游”风波,全民自省之外,应该从更深角度搞清楚“境外不良行为”背后的社会原因以及社会心理。
日前,腾讯网展开了一项“国人境外不良行为”调查,在参与调查的将近5000人中,超过一半认为,近年来国人在境外给人的印象以负面居多。多数国人表示出境旅游时,有被鄙视的经历,对于被鄙视原因,42.86%的人承认是自身素质不高、行为不端所引起。而“没礼貌”、“公共场合大声喧哗”等行为成为调查之中,大家公认的国人在境外的最常见陋习。
值得注意的是,调查显示,国人对这种被鄙视现象多有反思,最为集中的反思是“自身素质不高”和“以自我为中心,不顾别人感受”,分别占调查比例的55.65%与19.13%。
亲历者:有时候耻于和国人同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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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就不爱去中国人多的境外景点”
刘小霞,昆明媒体人,女,32岁
在泰国几乎每一个中国旅行团都会安排一项行程,到免税店楼上的自助餐厅吃饭,看木偶剧,不用导游指挥,顺着声浪传来的地方去,肯定能找到,一进去跟菜市场一样,全都是中国同胞,天南地北说着家乡话,取食的现场场面相当惨烈,同胞们熙熙攘攘,推挤抢拿,餐厅一旦有新菜供应,一眨眼,就被一抢而空了,餐厅的地面、食品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食物、溢出的汤汁,脏兮兮的。
“战火最激烈的地方”则是三文鱼刺身的供应台,因为这个菜品单价相对较高,很多人都盯着厨师的举动,第一个抢到的人通常会把一盘三文鱼取走全部,甚至一大半,我在现场亲眼看到两位中国男子为了抢一盘三文鱼而发生争执,旁边的好多老外、泰国人都在看热闹,还有人好像用手机拍摄,其中跟人吵架的一人说着一口“云南马普”,看穿着挺体面应该也是个管理层,当时我真想上去拉他一把啊,老乡,莫丢人了。
上个月我在香港看到,一队内地的“妈妈团”金店“扫货”,掏出张清单,指挥店员,样子豪气,她们都带着孩子,有妈妈把小孩放在柜台上,娃娃就哇哇哭起来,一旁的香港店员看上去为难极了,还有一个妈妈带着两个小男孩,估计是怕孩子无聊,用宣传纸折了纸飞机给孩子,地毯上扔了好多张纸,两个男孩就在店里掷纸飞机……
唉,所以啊,现在,我就不爱去中国人多的境外旅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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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十年前记录的场景仍未改变”
陈超逸,昆明领队,2004年开始做导游
1981年,著名华人女作家三毛在《《亲不亲,故乡人》文中记录了她看到的台湾亲友在西班牙街头掐水果被撵、在公共场合打牌唱歌喧哗等行为。昆明领队陈超逸(化名)2004年开始做导游,他感慨,这一模一样的场景仍然存在。
陈超逸觉得最难改变的可能是国人的“扎堆”和“大嗓门”,“中国人喜欢集体行动。浩浩荡荡地走在一起,有说有笑,休息的时候连躺带卧,占一溜长椅。”大声喧哗容易造成不良影响。一个团40人,即使38个人很有礼貌,只要有两个人大声嚷嚷,外国人就会认为中国游客的素质不好。
中国人缺乏公共空间的基本礼貌,肆无忌惮地大声喧哗是其中一种表现。此外还有碰撞别人后毫无感觉,也不致歉;在车上哄抢座位,拒绝向老人和孕妇让座;随地吐痰和小便,吃饭时大声咀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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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游客不听也没法,导游不能投诉客人”
卓越,昆明康辉旅行社部门经理,负责欧美高端旅游项目
“有些导游在旅行途中会告诫游客不要乱扔垃圾等旅游注意事项,但老说这个事,客人会反感,认为旅行社歧视他们。”即便客人出现不文明行为,甚至打架,导游也只能劝,“客人可以向旅游局投诉导游,导游不能投诉客人。”
卓越是昆明康辉旅行社内专门负责欧美高端旅游项目的部门经理,他在教授出境游团员礼仪时说,“礼仪背后的东西更重要,礼貌的本质是对人的体贴和尊重。”
“挂起职业化、程式化的微笑并不难。讲电话的时候,‘您好’、‘谢谢’挂在嘴边也不难,但只要一次迫不及待地重重挂断电话,你所有的礼貌努力都一笔勾销。”卓越认为,中国旅游发展时间短,中国游客整体出境机会少,从而导致出游理念和出游意识没有跟上脚步。要给中国游客时间,去了解旅游的意义,去适应旅游文化。很多中国游客还不懂得怎么享受旅行,就涌向了陌生的国家,风俗不同、习惯不同也会带来误解。
旁观者:不只是简单的素质问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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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中国游客还是比较注意形象的”
奥斯丁,美国人,27岁,探险爱好者,北京语言大学中文专业学生,经常到云南小住
我觉得中国游客特别喜欢异国孩子,不论是白肤色还是黑肤色,特别喜欢照相合影,或送小礼物示好。特别是遇到异国小美女小帅哥时,中国游客排队与之合影的壮景时有发生,孩子、其父母和周围的其他国家游客一起乐。
中国游客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,就是比较注意中国形象,有一次在机场排队安检,两位中国女性发生争执,旁边立刻就有同伴提醒不能丢中国人的脸,两人立即闭了嘴。
但中国游客在国外的景点大声喧哗真的很不好,景区、博物馆、飞机上,都会有成堆儿的中国游客大声说话聊天,中国游客还爱争抢,不管吃自助餐、排队等车、办证件,只要一个人抢,其他人就会跟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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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以前美国日本游客的表现更差”
郎静松,台商,每年有2个月的时间呆在昆明